沐千重

念念不忘,必有回响

【马壳】十四行诗(短/完)

短,完结,相信我,真的是he

送小白@佐小白突然不想卖龙虾了 的贺文,未来可期,加油啦 

第一次写马壳,望各位读者老爷海涵(扑通跪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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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遇到你之前,我从未想过余生该怎么度过。

遇到你之后,我只希望,我的后半生快点开始。

 

1.

所有的悲欢都已化为灰烬,任世间哪一条路,我都不能与你同行。*

 

李相赫是见过张景焕的女朋友的,很多任。

他掰掰手指,甚至能清楚地把脸和名字同张景焕的每一任女友对上号,哪怕有的女孩,连张景焕自己都记不清名字。

她们里头最长的,坚持了五年,最短的,只有五天。

 

不是一个好故事,李相赫摇摇头,联系人删了一个又一个。

 

张景焕的初恋、也就是能坚持五年的那个女孩儿,李相赫至今仍记得她站在基地门口的身影——柔软的长发、圆眼睛、尖下巴,笑起来有两个可爱的梨涡。

“你等我一下,”张景焕侧头对他说,“我去接她。”

然后他看见张景焕跑过去,一把将女孩拥进怀里,仿佛一只超大号的树袋熊。

 

那时候kkoma已经限制他们和粉丝接触,也提过最好不要恋爱了,可就是拗不过自家上单自带的青梅竹马,何况张景焕还是被忽悠进队的,kkoma更不好意思去提个人情况影响集体工作——更更何况每个月的“支援口粮”还得指望人美心善的嫂子,这群在基地里辣白菜吃出口腔溃疡的宅男们才能吃上一顿甘甜的参鸡汤。哦,还有各色膨化零食,长期活在巧克力派的统治下,连裴俊植都能生生憋瘦两圈。

 

“啊~真羡慕marin哥啊~”裴俊植翘着腿瘫在沙发里,嘴里塞满薯片,说话都含糊,“我也好想恋爱,我也好想有人陪我看电影啊~”

“去,”裴性雄轻轻踢了他一脚,“坐没坐相。”

“哎呀,哥!”

圆滚滚的裴俊植翻了个圆滚滚的身,委屈地争夺李在宛的虾条去了。

“好好训练,小心教练揍你。”

 

“相赫,休息一下吧。”

他感到自己的肩膀被拍了一下。

“今天有你最喜欢吃的芝士鱼肠哦。”

 

说起来很巧,上次难得和张景焕去市区办事的时候路过便利店,正好买过这种芝士鱼肠。那天他其实起晚了,就是没有来由的不想让张景焕等,饿着肚子就出了门。

而张景焕仿佛能读心,能透过他薄薄的皮肤和下层的肌肉看穿他空空如也的胃。

“啊,我们去便利店吧相赫。”

“?”

“我有点渴,”男人回过头来冲他笑,“陪我去一下,很快的。”

 

“唔,好吃,”李相赫由衷的称赞手里这根小鱼肠,“唔唔嗯,我应该多买两包的。”

“哈哈哈哈哈,你是小学生吗?”

“哥不要乱说,我已经20岁了。”

“不是这个意思啊,”张景焕揉揉他的头,新剪的短发窝在掌心,毛刺刺的,“只有春游的小孩子会边走边吃鱼肠吧。”

 

李相赫停住脚步,就站在垃圾桶旁边,两三口啃完,塑胶封皮丢尽垃圾桶里。

“我站着吃完了,哥才是小学生。”

“噗。”

他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花美男形象当街丢了一地。

 

张景焕去便利店兜了一圈倒是什么饮料矿泉水都没买,手里反而拎了一大袋存粮,什么鱼肠虾条可丽饼,满满当当塞了一口袋。李相赫一直以为他这是准备带回去慰问剩下几个生无可恋的宅男的呢,直到第二天,他在自己床底下发现了这袋口粮。

 

从那以后,每个月的李相赫小朋友都能收获两大袋嫂子“特别关照”的芝士鱼肠。现在,他终于舍得离开电脑桌,匆匆剥开一根塞进嘴里,只觉得寡淡无味,已经没有第一次吃的惊艳味道了。

 

可惊艳你的,到底是芝士绵绵的香气,还是陪你站在垃圾桶旁吃鱼肠的那个人?

 

太短了,太短了,时间快的像飞奔的兔子,李相赫还没来得及想明白情绪的来由,张景焕就离开了。

 

手机屏幕在黑暗中一呼一吸,逐渐暗下去。空白的聊天栏,只有简短的——

Bye。

 

2.

李相赫第二次见到那个女孩,在两年后的首尔街头。彼时队伍刚经历过一次换血,来了新的上单,却怎么磨合都不见起色。看到她,李相赫不由得怀念起张景焕还在队里的时候。

那个男人,仿佛一张最强大的防御网,能罩着他在召唤师峡谷横行霸道,恨不得能E到对面脸上去。

 

女孩看起来憔悴了些,整个人不似以往容光焕发的模样。他站在路边想了想,于情于理,都该上去打个招呼——不管怎么说,吃人的嘴短,芝士鱼肠是无辜的。李相赫快步走上前,尝试扯出一个软和的笑,冲女孩说,hi,有段时间没见到你了。

 

最后他们坐在一家咖啡厅里,盯着冒热气的曼特宁发呆。李相赫觉得,可能异地恋的确会令人心力交瘁吧。

思君使人老,他第一次,懵懵懂懂地体会到了这句话的深意。

 

“最近还好吗?”女孩问他。

她今天化着厚厚的妆,盖不住底下略有些苍白的脸色。

“嗯,还是老样子,你呢?”

“我?”

“我和他分手了。”

哐啷一声,咖啡杯砸到桌上,溅出的咖啡灼痛了他的腿。

“如果,如果他对我的用心能有对你的三分之一,哪怕三分之一,我们都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她捂着脸,肩膀微微颤抖。

“我真可笑,真的,”

泣音从指缝里滑出来。

“你、你别哭,”李相赫手足无措地抓起餐巾纸,却不知道该往哪里使力,“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你别……”

周围的客人纷纷侧目,甚至开始窃窃私语。

“抱歉……”女孩深吸一口气,抬起头来,“不应该跟你说这些的,抱歉。”

她从包里掏出一袋芝士鱼肠,放在桌上。

“以前景焕总说喜欢吃,每个月都要我给他带,现在没人替我解决这些东西了,送你吧,不要嫌弃。”

“其实我很讨厌芝士的味道,”她说,“谢谢你,就拜托你帮我吃掉啦。”

 

女孩挥手离去,留下一个纤瘦依旧的背影。

只是长发已去,再也找不回原来的味道了。

 

有那么一刻,李相赫觉得自己很可耻,因为他并不为此感到难过。

甚至有些,没来由的安心和细细密密的窃喜。

 

可这不对,根本不对。

 

3.

不是所有的梦都来得及实现,

不是所有的话都来得及告诉你,

他们说,世间种种,

最后终必成空。*

 

张景焕离开LGD回国,有了一个新的女友,听说是家里人介绍的,一头俏丽的超短发,搭配活力十足的运动系穿衣,活脱脱一个可爱的小精灵。

这个女孩只坚持了半年,就和平分手了。

 

李相赫自认不是个八卦的人,相反这家伙老实的近乎古板——未成年不能喝酒,成年的职业选手也不能喝酒,饭前一定要洗手,对长辈一律使用敬语。刻板小老头儿如他,此时此刻也按捺不住好奇心,偷偷挪动椅子,试图偷听裴俊植和李在宛的八卦现场。

然后他听到,短发妹似乎是被景焕哥劝退,和平分手的。

哦?

 

“诶相赫,你干嘛呢?”裴俊植被他吓了一跳,“小心一点!你的椅背要撞我脸上了!”

 

后来,他去机场送他,这赛季一过,他又要飞往中国,去到一支新的队伍。

“相赫,”他说,“怎么觉得你好像又长高了一点?”

张景焕似乎想摸摸他的头,手抬起来,画了个圈又放了回去。

“下个赛季要继续加油啊。”

“我不会输给哥的。”

“哈哈哈,好啊,明年S赛见。”

他靠过来,给了他一个结结实实的拥抱。

“走了,bye。”

“哥!等等!”

“嗯?”

 

他看见人潮汹涌,爱侣在安检口拥抱吻别,听见播报航班的好听女声,听见春风在他耳边细细流淌,听见血液加速流动的声音,听见响雷般的心跳。

 

“我……”

“怎么了?”

“没有,”李相赫笑着摇摇头,“路上小心啊哥,有空一起rank啦!”

“嗯,”男人柔柔地笑起来,眼睛弯成新月,“我走啦。”

 

4.

再后来,张景焕退役回国,成了一位自由摄影师。李相赫呢,则是留在体育局,谋了份和电竞相关的差事。

职业缘故,张景焕一年里绝大多数时间在满世界地跑,别说李相赫,可能连他的家人都摸不清他的动向。隔三差五,总能收到他从世界各地寄来的明信片,有时候是瑰丽壮阔的巨型瀑布,有时候是巍峨高耸的山峰,或是人群熙攘的异国集市,或是人迹罕至的庙宇宫殿。

话也不多,都是些很细碎的小事,有说他今天吃到特色羊排的,有说今天在集市上淘到的小瓷器——他说它长得很像kkoma,有时候是北国的一场雪,或是热带午后的豪雨。

李相赫不是一个有艺术细胞的人,当年直播造桥大师足足被粉丝笑了一年。他是羡慕的,羡慕扛着相机随性而行的张景焕。正因为他不够自由,才对走过万水千山的人有无限神往。

如果说,从前还是职业选手的他所做的一切,不是为了让粉丝满意、让教练满意、让投资商满意,而是为了让自己满意,那么现在的他,朝五晚九挤在地铁里,用自己电竞里程碑的形象指导一代代电竞人,不过是为了,让别人满意。

 

才发现自己只剩一副模糊的面容,和一条不能回头的路。

 

“相赫?”

“哥?”他吓了一跳,“你回国了?怎么有空给我打电话?”

“臭小子,哥给你打电话是让你跟我说这个的吗?”

“不是的,”李相赫一本正经地解释,“我怕哥在忙,打电话耽误你工作。”

“哈哈哈哈,真是,猜猜我在哪?”

“你回国了?要我去机场接你吗?”

 

他跨出电梯门,一边在包里掏钥匙。

 

“我回国了,不过不在机场。”

 

顺利在手提包的一角抓住钥匙,他抬头,整个人一愣。

 

“你快点来开门啊,我都等这儿半小时了。”

 

那人握着手机,笑眼弯弯一如当年。

 

5.

有些话,说出来不一定是为了告诉你,也可能,是为了告诉自己。*

 

其实李相赫自己在家根本不会做饭,多数时候要么下个面要么点外卖对付,反倒是宜室宜家的好男人张景焕,在扒拉完他家冰箱,发现只有几条焉巴巴的葱——还是他上次煮面剩下的,和一个孤零零的鸡蛋的时候,表示投降。

他就算是万能到精通各国菜系,也没办法在如此艰苦卓绝的条件下凭空做出一桌菜来。

 

李相赫有点尴尬,干巴巴地解释道哥我最近工作比较忙,不常在家吃饭。

张景焕关上冰箱门,掏出手机。

 

“哥你干嘛?”李相赫一脸惊恐,“我不就是没做饭吗至于打电话给教练吗?”

空气静默三秒,两人突然爆发出一阵大笑。

“没想到kkoma给你的心理阴影有三房两厅这么大啊哈哈哈哈哈哈!”

 

最后两人决定放弃挣扎,点了份炸鸡先对付着。

 

他们就着啤酒,毫无形象地摊在客厅沙发里,天南海北地瞎扯。聊到刚果夏季的雨林和乞力马扎罗迁徙的大象,说到张景焕是怎么顶着一片蕨叶抱着相机到处躲雨,说到李相赫怎么一本正经地对着今年远征全球总决赛的队伍赛前训话,从他们的三十五岁,回忆到十五岁,回忆到他们第一次一起捧杯的瞬间——

 

很神奇,因为你往往不会记得那时召唤师杯的触感和重量,可你永远会记得,那时场馆的灯光,台下观众鼓掌尖叫的分贝,还有,还有与你拥抱的那个人,他的脸,他眼里的万千星尘。

 

“最近有没有去相亲?”

“哥!”李相赫怒了,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不知道自己抱怨过千百次被逼催婚还要来当面戳一下自己最近的痛脚吗?

“哈哈哈,猜也是。”张景焕忽然转过头来,“没有喜欢的女孩子?”

“没有。”老实人李相赫摇头,耿直的不行,“睡觉都不够,哪有空恋爱啊?”

“好了不说我,哥你呢?”

“两年前就分手了,”他灌下一口啤酒,“合不来,算了。”

李相赫皱眉,啪的一声放下杯子,一本正经地念叨他:

“这是不负责任,”

“你要是多回来几次,也不至于到现在还单身狗一条,再说了女孩子要人陪怎么了,多正常的事啊,”

他的语气突然软和下来,又仿佛泡湿了一点点悲哀,

“你总是这样,到处跑,一年电话打不了几通,她也会很难过的啊。”

 

空气突然安静下来,沉默仿佛有实质般压在他的肩上。正当李相赫想着自己是不是话说重了,身侧的人突然开口问他,

 

“那你呢?”

“什么?”

张景焕掰正他的身体,认真地望着他,

“我离开了无数次,你难过吗?”

 

麦芽香味的吻,轻轻落在他唇上,好似春光的重量。

 

6.

当我猜到谜底,才发现一切都已过去,岁月早已换了谜题。

 

张景焕换工作了,卸下自由摄影师的身份,当起了攥稿人。

目的是为了照顾家里这位时常工作到炸毛的小朋友。

 

这一生,他们花了太多的时间彼此周旋,兜兜转转,以为此生能拥有的、与对方相关的记忆,只会是零星。欢乐总是乍现后掉落,走得最急的从来都是最美的时光。好像并肩的三年转瞬即逝,捧杯的刹那还在眼前。

 

“我想起很多事。”张景焕把困的迷迷糊糊的李相赫揽进怀里,岁月在他脸上留下浅浅的痕迹,“你睡着了吗?”

“唔,没有……”

他努力抬起眼皮保持清醒,睡意却越来越浓。

“那时候坐你旁边,我很开心,真的很开心。”

“可是你从来不和我撒娇,为什么呢?”他呼噜男人的短发,毛刺刺的,“你会和kkoma要吃的,会和性雄抢烤肉,怎么到我这里,就这么乖了,像个小老头。”

“唔……呼……”

“那时候经常会失眠,想很多事吧,我以为……”

“以为什么?”

“以为你大概永远不会喜欢上我。”

然后他一低头,在那人的发旋儿落下一个吻,

“还好你没走,睡吧,晚安。”

“明天……想吃……嗯……芝士鱼肠……”

“好,吃吃吃,我去买,快睡吧。”

 

这世间,无所谓衰老与分离的命运,只有肯爱与不肯爱的心。*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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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别》

*《雾里》

*《谜题》

*《独白》

或许还会有个婚后的后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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