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千重

念念不忘,必有回响

【EDG】衣不如新,人不如故

我胡汉三又回来了!!(什么)

圈地自萌勿上升真人!

没刀,我爱你们=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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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这天太阳很好,晒的人暖融融的,摊在后院的躺椅上昏昏欲睡。梦境忽明忽暗,他在清醒和沉睡的边缘跌跌撞撞,在喜悦和哀伤间沉浮飘荡。随着风远远飘来的,像是春花的澄澈香气,又像是场馆里永远挥之不去的微妙气味。


落在眼皮上的光仿佛有了重量,一下一下扰着男人的清梦。


他长长地吐出一口气,认命般从躺椅上爬了起来,扯着嗓子惊天动地一声吼,


“金赫奎!你把老子遮阳伞搬哪儿去啦!!”


“哦莫,iko整天就知道睡,”被怒吼声召唤到后院的男人笑眯了眼,“pig iko,iko pig。”


男人一边软绵绵地抗议,一边把刚烤好的纸杯蛋糕端到后院小方桌上。揉着另一个男人毛茸茸的短发试图哄他起床喝下午茶。


“小崽子起床,下午要去看korol。”


2.

在一起不是件容易的事,走下去更为艰难。撇开那些带着利刃和尖刺的风言风语,撇开父母眼底终年不化的寒冰,生活褪去幻想露出本质的时候,起初就连维持稳定都难以做到。数不清的争吵、冷战、发红的眼眶、冬夜的灯、空荡荡的冰箱、冷得发抖的被窝,你问问自己,图什么呢?


当时童扬坐在田野对面,隔着一层咖啡雾,他说,你图什么呢?田野。


图什么呢?田野摇摇头,哪有图不图的道理,日子不是这么过的,扣神。


其实他自己也分不清,那些酝酿在漫长时光里的绵绵爱意,最后都化成了些什么。只记得他和金赫奎吵得最凶的那次,起因是什么早就记不清了,左不过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演变成燎原大火。那天田野机票都买好了,怒气冲冲收了东西准备走,拎着箱子走到家门口的时候被人一把截胡。


他埋在他的后颈,一贯软乎乎的语气,田野却无端从里头听出无数疲惫和心疼,他说,你别走好不好。


绵绵爱意到底化成了什么,田野也说不清,或许就是金赫奎让他别走的时候,他会毫不犹豫地说,好。


三年,五年,十年,二十年,只要他这么开口,他都会毫不犹豫地应他,


“好。”


现在,队里当初这俩最能闹腾的、胶原蛋白一脸的小孩子,已经长成了四十多岁的大叔,昔日风光不再有,那些消散在风里的争吵,最后都变成两人吃饱撑了互黑的资本。


他们都不年轻了,不再有通宵熬夜后还能活蹦乱跳的资本,长时间集中注意力会造成短暂疲劳,桃桃乌龙、洋房火锅和夜市烧烤都以防三高为理由戒了,被田野强迫换成枸杞菊花茶。四十岁依旧帅气的赫奎叔叔,周末早晨八点准时出现在中心花园散步,手里捧着个不锈钢保温杯,还差墨绿色毛衣背心一件,鸟笼一个鹦鹉一只,转身分分钟能去人X的名义里出演X委书记。


人一旦上了点年纪,就容易忘记很多年轻时候的事。那些不重要的、不够心惊动魄的小事,在中年人脑海中没有历久弥新的资本,总会成为第一批淡化模糊掉的老胶片。金赫奎觉得自己不一样,他每每看着田野的眼睛,老能事无巨细地回忆起自己二十岁时的事,回忆起他把田野的外套丢出窗外,回忆起他用来“教育”田野的红色小拳套,回忆起训练室明亮的白炽灯管,回忆起自己一个人吹掉的一整瓶巧克力豆。


他甚至能追着这些记忆的时间线,向前向后,把起因经过结果统统梳理一遍。


很神奇吧,金赫奎暗自嘚瑟,更神奇的,应该是能唤醒他关于所有美好记忆的那双眼睛——那双纵使被时光淘洗,历经生活磨砺,依然清澈灵动的眼睛。


他看着田野,总觉得田野还是那个十八岁的少年。


“哦莫……iko,”刚放下蛋糕,扭头发现田野又歪在躺椅上睡着了,“pig。”


他轻手轻脚地走过去,在男人的右眼落下一个轻飘飘的吻。


和午后的阳光一样重。


3.

拜访老友几成了他们每隔十年必做的事之一。世界那么大,故人们像断线珍珠般散在世界的各个角落,总得隔三差五地聊一聊、见一见,身体力行地实践一下“天涯若比邻”,总得是留个念想,总不至于在时间洪流里彻底断了联系。


第一站是江西景德,不用猜都知道,这俩是跑去看扣神了。


扣神如今发挥特长,童老板真的成了童老板。尽管田野坚持认为童扬以网咖为名开了家棋牌室,终极目的是成为亚洲雀圣,眼睛老往人店里后头的隔间瞟,生怕童老板背着他往里头放了几张麻将桌。


要说童扬天天围观这群二三十的崽子对着电脑大呼小叫醉生梦死,甚至有开黑被坑一言不合大打出手的,童老板叼着烟从楼上慢悠悠走下来,一边一个摁回椅子上,含含糊糊说着,


“一把输赢还能要了你的命不成,年轻人回去得养养心态。”


俩小孩不服,扑腾着还想起来再打一架,被童叔叔凉飕飕的眼神一盯,立刻焉了头乖乖坐回去。老板笑着摇摇头,叼着烟踢着人字拖又啪嗒啪嗒回楼上去了。


他早在二十多岁就被迫磨出一副宠辱不惊的心态,往前是盼不到光的首发希望,往后是尚存余温的光辉过往。他在希冀和绝望中沉沉浮浮,就这么过了好多好多年。


此时此刻即便胡子拉碴依然帅气不减当年的童叔叔,叼根烟坐在下路组对面调油碗*,眼前是夹个菜都能黏黏糊糊蹭在一起打起来的狗夫夫,童老板仰天长叹,虐狗组四十岁的狗粮吃起来还是二十岁的味道。


“扣sen扣sen,我要吃那个!”队霸挥舞着勺子开始指挥童扬


“这个?”


“不是!是旁边那个!”


“黄喉?”


“不是不是,哎呀说了是那个嘛,往后一点。”


“呃……我看看……毛肚?”


“哇扣神你今天忘戴眼镜了吗?旁边你看就是那……”


“哦莫!”金赫奎忍无可忍,唰一下抄起一片牛百叶重重戳进田野碗里,“快吃,不要折腾koro!”


田野嘿嘿一笑,胃被安抚的胖鸽子趁着周围没人注意,啪叽一声在金赫奎脸上盖了个油乎乎的章。


田野,我劝你善良。好脾气的童叔叔如是说道。


饭局过半,胖鸽子满头汗一手油地吃了个七八分饱,慢悠悠打了个嗝儿后用眼神暗示金赫奎。金总清了清嗓子挺直腰板准备来个就职演讲,哦不对,准备来个深夜知心哥哥的开场白,还没酝酿到一半呢,田野觉得这货演技太浮夸,又给一巴掌拍回了椅子里。


“扣神啊,”田野一下一下地戳着碗里搅糊的蘸料,“最近几年怎么样啊?”


“还行吧,就那样。网吧生意挺好的,最近的年轻人都不玩lol了。”他像是很遗憾地摇了摇头,把毛肚丢进沸腾的火锅里。


“噢……”


“那个……你知不知道明……”


“知道,又分手了嘛,前两天他微信跟我说了。”


“啊……啊?啊!”田野原本就圆溜溜的眼睛瞪得更大了,一并还有震惊到睁开眼睛的羊驼。这俩像是点燃什么迷之八卦之魂似的凑上来,赤裸裸的眼神就差当场把童扬脑壳撬开看看前几天的聊天记录。


“等不来的,田野。”他说,“你别瞎操心了。”


“……”


于是一顿饭吃的空落落的,他心底像是埋了点愧疚,默契地和金赫奎克制住了有意无意亲近的冲动。年轻的时候,田野就觉得童扬像风,无拘无束,高高地飘在上空,俯瞰世界,不悲不喜。他从未读懂过他,从未明白过他。他晓得童扬极会隐藏的,那双好看的桃花眼好像除了喜悦、赞赏与欢欣之外什么都没装过。以前总被队友开玩笑说佛系上单,后来才明白人原来是外表佛儒双修,内心道法自然。


随着年岁渐长,田野才慢慢地、慢慢地懂得,童扬不像风,他始终是那只52赫兹的鲸,洋面宽广,无人倾听。


吃过饭童扬送他们回去,开车一路送到高铁站口,他还是老样子,大裤衩子人字拖,单手插兜儿冲他们挥手,叼着烟含含糊糊地说,“不送了,你们路上小心。”


他把车停在高速的紧急停靠带,靠在栏杆上看着灯火通明的高铁呼啸着消失在夜色里,蓦地想起很久以前,田野和金赫奎吵架,离家出走跑来投靠自己的日子。那会儿田野才二十七八,还是白白嫩嫩能掐出水的年纪,一把鼻涕一把泪向童扬痛斥了一晚上金赫奎这个没良心的渣男的“种种事迹”。


当时他是怎么说的来着?童扬仰头吐出一口温暖的白烟,是了,当时自己说,


“有的话,该说的就不要憋着,有的人,能抓紧的就别放手了,”


他说,


“时间,不等人的。”


竟像是一语成谶。


4.

田野迷迷糊糊地在高铁上睡了好长好长一觉,人到中年突然容易犯困。醒来时自己半窝在金赫奎怀里,鼻尖萦绕着熟悉的木质香。厚厚沉沉的安全感,像他二十二岁那年的发色,蓬蓬松松一坨可爱羊毛。这么想着,鸽子王咧开嘴自顾自地笑起来,全然不顾这样子落在伴侣眼里看起来有多傻乎乎。金赫奎笑他,倒是没嘲笑地太用力,只是眯着眼睛低下头来,在男人面颊上捏了几把,随后附赠一个偷偷摸摸的、又甜又黏的早安吻。


报站声响起,他们很快要去往下一站,去拜访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赵志铭大人。


来自广东的爱萝莉嘴巴自然是非常挑剔的,这几年寻访天下美食成了这茶楼老板的主要工作。


赵志铭的茶楼就开在广州上下九——可谓是茶楼中的名流聚集地,早茶界的CBD,豉汁凤爪里的玛莎拉蒂,广州但凡有点历史的老茶楼都在这里开着总店或分号。按赵老板的话说,把店开在这里,叫做经得起历史和人民,经得起市场和对手的四重考验。


大家都是高中毕业文化,你装什么大尾巴狼呢!田野被唬的一愣一愣的,反应过来才知道这货又在满嘴跑火车,袖子一撸很没形象地想扑上去打一架。


再次见到爱萝莉,是在陕西一窑洞里头。听闻赵老板刚从黄土坡上吃完臊子面下来,风尘仆仆说话都带着股黄馍馍味儿。


“野神!哇野神!!”


“畜生!哇畜生!!”


“滚!!!金赫奎你还能不能管管你男人了!”


“我是韩国人,我,听,听不懂,中文。”


“??????”


金赫奎,我劝你善良。赵志铭如是说道。


在有限而又艰苦的环境里,赵老板坚持要给他们露一手早点绝活,用实力证明自己开这些年茶楼厨艺那叫个突飞猛进。田野和金赫奎只好十分配合地起立鼓掌,看着赵志铭上蹿下跳捣鼓这个原始土灶都不知道该从哪儿下手帮忙。


折腾了有个把小时,赵大厨总算是把几样广式早茶的经典小点端上来了。说来倒是微妙,一群人在陕西土窑子里头享受广式早茶的精致人生,想想就觉得人生真是起起起起起起起起起伏伏。


你知道吧,有一种好吃,叫做赵志铭觉得好吃。


甭管这个大土灶蒸出来的“精致人生”吃进嘴里有多闹心,田野作为二十一世纪好队友、好损友,该给的面子还是会给,愣是面带微笑地吹了爱萝莉的厨艺一整场。到底是金赫奎一个韩国人好忽悠,吃了半天没咂摸出什么特别的味道,眼见田野满口“溢美之词”,在感慨中华文化真是博大精深的同时分外配合地点头鼓掌,一副“夫唱夫随”的姿态做到了头。


这四十岁的酸臭味闻起来还是二十岁的味道。赵志铭如是说道。


后来,赵志铭送他们上高铁。顶着熹微的晨光,重重拍了拍田野的肩。


“多保重,老哥。”


“你也是。”


“要抱一下吗?”


“不了吧,我打不过金赫奎。”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畜生吧你!”


“我过的挺好的,”赵志铭用微信和他说,“别担心我。”


“四海为家嘛,自由!”


“妈耶太肉麻了受不了,你快看,看完我要撤回了。”


他把赵志铭捧着德杯傻笑的照片设为好友聊天背景,心满意足地关机窝进金赫奎怀里补觉。


知道你很好,那就好了。


5.

他们转战武汉,发现明凯这会儿并不在家。


兜兜转转两天,人没见着,热干面倒是吃了个饱。


6.

男人踢着人字拖,穿着大裤衩,叼着根烟拉开门。他脾气向来是柔和的,可再温柔的儒雅大叔也遭不住大清早哐哐砸门扰人清梦的家伙。正准备劈头盖脸来顿说教,眼睛一抬当场偃旗息鼓。


那人像是匆匆赶了很久的路,黑色羊绒大衣上落满雪花,右手边一只陈旧的行李箱,四个角都磨掉了漆,只能依稀辨认出一个EDG的黑色logo。


“好久不见了,荡荡。”


他张开怀抱,一如当年。


7.

四处奔跑乱窜的兔子都知道,衣不如新,人不如故。


这个故事告诉我们,保持联系,不要轻易换住址是多么重要的一件事。


对吧。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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